祝い酒

【虾觉】想你 想你





我是一个不会写刀的俗人。



最爱你的人是我 

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






GG夺冠了,GG终于再一次夺得冠军。


程笑希拿着手机,在加班的深夜挂着官方的直播间,看到曾经在他怀里畅快流泪的小孩穿着沉稳的西服在蹦跳欢呼庆祝的选手们身旁,一个人默默哽咽。




他皱皱鼻子,很难控制不去想起曾经鲁亚辉在他怀里的触感。

鲁亚辉有点怕冷,会在短袖队服里穿长袖打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与众不同。深渊四夺冠时他在哭,鲁亚辉在他怀里哭得很放肆,享受着被拍哄被安抚的照顾,像个脆弱的小孩。

但他是带着这个队伍走向胜利的最关键的那个人,他是下凡的天神,他是FMVP。

他年轻,极具天赋,敢打敢拼,他是联盟里最耀眼的新星。

他练半小时的破轮甩刺,皮皮虾只要看两眼就能复现出来。

这样的鲁亚辉会在程笑希怀里哭。





现在他在镜头前,在众人最边缘伸手去捧那个奖杯;在选手们举起奖金牌时站在一边,他激动的眼神扫过场馆的一个角落,似乎又平静了下来,盯着空地出神。

程笑希明白,他们虽然已经一年没有再联系,可他确定,此刻的鲁亚辉在想深渊四时和他在一起。他们曾在上场的角落期待欢呼,度过他们人生中最闪耀的、属于少年的时刻。

全场都在庆祝他们的胜利,台下的粉丝尖叫,主持人在擦眼泪,金色的雨洒在他们每个人头上、肩上,金色的射线光和电子大屏上GG Champion的字样都显示着这场盛大的荣耀属于他们,激动的声音响彻全场。

只有皮皮虾一个人,处在热闹中心,又像置身事外。




泡面好了,程笑希放下手机去茶水间开面盒。泡面的香气随着水蒸气涌出来烫了他的手指,他把手指放进嘴里含了含,擦了擦眼睛,拿叉子去搅匀汤料。

泡面挺香的,他喜欢的品牌新出的口味。工作也不累,还有空余看直播,只是需要他人在公司守着。

他吹吹汤吸了一口面,看向镜头里的皮皮虾。他把话筒递给那个年轻的监管者。





皮皮虾也正看着镜头。

太远了,看不太清似的,他久违地露出了程笑希熟悉的、迷茫的眼神。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皮皮虾了,或者说他相信其他人也没有见过。

皮皮虾似乎永远是年轻的,勇敢的,敢想敢做敢努力敢尝试的。他做选手时,敢赌上职业生涯的全部荣耀和未来转人类,他做教练,即使被战队超话骂六百层楼阴间bp,他也敢去一次一次做不同的尝试,直到带领队伍夺得冠军。

这样的皮皮虾怎么会迷茫啊,这样的皮皮虾怎么会无助呢。



皮皮虾看着镜头,那种表情程笑希形容不出来。

他看着镜头,目光穿过玻璃透镜和电子显像管看着心安勿梦,看着他的搭档,他的室友,他至死不休的恋人。

程笑希恍然觉得,是不是当年被他丢下的鲁亚辉,还没长大啊。

可他都已经二十六岁啦。







现在要问程笑希的话,他还记得皮皮虾很多事。

虽然过了好多年,但你人生中很难再遇到第二个这样天赋异禀、努力又勇敢的人。


他第一眼见到皮皮虾,没看出他的与众不同来。

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没做造型没化妆,t恤短裤旧板鞋,还留着点小胡子,一点也看不出来屠榜第一的样子。皮皮虾跟他打招呼,做自我介绍,介绍了网名和真名,也允许了初次见面的心安勿梦叫他本名。

程笑希后来想,这真像他,第一次见面,就对他没提防地交了底。

训练赛,上场,他才看出皮皮虾的天赋异禀。绝活邦邦,学提琴飞快,一弦一刀稳定速杀,放下手机却会乖乖说是觉觉教得太好了。


这种人是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特别是当你被他爱着的时候。

……程笑希用了一年才劝服自己正视这个词。

皮皮虾爱他。




无论过多久,他都记得皮皮虾跟他说要转人类的那天。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个决定,他很担心皮皮虾是一时冲动,和皮皮虾大吵一架。

心安勿梦尽量压着火气去和皮皮虾耐心谈,他说他不怕抗压,他担心皮皮虾的未来该怎么办。打不好怎么办?饮水机怎么办?你还年轻,被埋没怎么办?

他看到皮皮虾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用一种委屈又难言的目光看着他。

心安勿梦很抗拒这种眼神,像自己伤害了他。

他结束了这场交谈。



那天下午皮皮虾被GG所有成员轮番轰炸,问他为什么,劝他回心转意。

心安勿梦就在背后看着,看皮皮虾一个人,瘦弱的肩膀挺着,一次一次解释自己的想法,一次一次面对那些质疑,一次一次重申,希望能得到队友的信任。

他没有再去参与,他在思考皮皮虾为什么,他震惊于皮皮虾的勇敢。

多么缥缈的可能性,为这种虚无的可能搭上整个未来是否太鲁莽了?

他也明白这种勇气是难得可贵的。是他没有的东西。



半夜的视频是不惑帮皮皮虾录制的,但他也在。他看着小孩洗了脸,刮了胡子,整理了头发和衣领,认真地坐在电脑桌前,再次一样一样去向观众说明,再次接受质疑和谩骂,再次挺起肩膀。

他好像冲动又成熟的样子,心安勿梦觉得水友说得真好。

他做出的决定这么冲动,可他看起来好成熟,像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愿意为这个选择付出一切了。



他尝试着去给鲁亚辉一些回应,陪他单练,偶尔提出对于人类的想法。在这个地方经常见到榜前祭司打洞,487的磁铁不是这样丢的,皮皮虾全部欣然接受,他似乎把这当成他们之间的心照不宣。

程笑希说不出口,那是愧疚和难解的退缩。是藏在爱后面的一点点徒劳补偿。

鲁亚辉输定了,他想鲁亚辉不要摔得那么重。





如今过了好几年,他连那个赛季一共输了几场都记不清了。只记得皮皮虾在单练后的深夜得寸进尺,说好累,不想爬上去了,和马哥一起睡。

他没办法不答应,他没办法拒绝鲁亚辉。他看着以为得到默许的小孩兴高采烈爬过来,他甚至没有带被子,钻进心安勿梦的被窝。

他的胃口真大,想要贴着,后来想要牵手,再后来想要相拥入眠。

心安勿梦实在找不到拒绝鲁亚辉的理由,他看起来真的很疲惫,叫他忍不住地心软。

睡熟的他贴得很紧,温热的身体沉沉的呼吸,甚至偶尔心安勿梦会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

那些隐隐约约清浅的吻,他有时能感觉到,有时以为自己在梦里。


热烈的少年,给他软绵绵的情意。


他不敢去细想皮皮虾为什么去转人类,那些吻似乎说明着什么,又似乎只是鲁亚辉的一厢情愿,不需要他负责。





日复一日的训练,每一场比赛都见不到状态的回暖,网络舆论的风向变化,认真又疲惫的排位直播间。皮皮虾在这样的环境里暗无天日没有尽头地努力着。

那个时候,他都没有见到皮皮虾迷茫的眼神。像现在这样,和队员一起站在台上,却无助无解地看着镜头,疑惑的,迷茫的,空虚的。


他在想什么啊,快点长大啊。

心安勿梦把面里的卤蛋咬开了。他眼睛看着皮皮虾,卤蛋咬开掉进汤里溅起油花。






后来终于到年龄的时候,他没留下。

他是老牌屠皇了,pc转手搓,性格好热度高会说话意识强,第五人格本来会给他一碗稳定的饭吃,他们本来可以像主持人和教练那样,用另一种方式在同一个领域互相陪伴。

程笑希对自己是狠心的,他是一个坚强的人。

所以他最终没有留在那个地方,在舒适区里彼此纠缠。


他也知道皮皮虾留下了,二十五岁,在GG找不到接续屠夫的时候打了七八年的老牌人类选手披挂上阵,莲花阵重现赛场。

因为找不到,因为没办法。

状态差了被人类抬,被骂,被拿出当年的屠夫表现来鞭尸任性转人类的决定。


皮皮虾到底有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啊?

心安勿梦问不出口。

对努力的人,去问他后不后悔,要不要回头,是残忍的。

更何况那个人是鲁亚辉。心安勿梦更舍不得。

不仅舍不得,更说不出口。


他后来才想明白,程笑希站在这个立场上,被奋力爱着,他凭什么劝人回头?居高临下又无耻。


皮皮虾是真正的天才,他竟然真能在两三个月里从顶尖屠夫转成顶尖人类。他打得太漂亮了,心安勿梦忍不住冲过去抱他,把他高高举起,骄傲,喜悦,很多情感交杂在一起。

皮皮虾在他怀里看他,眼睛亮亮地灼人。他的占有欲随着心安勿梦的放纵不断增强,他下意识地不允许其他人接触心安勿梦,又在意识到后放开禁锢的手。

那时的鲁亚辉,他那么年轻,那么耀眼,却小狗一样跟在他身旁,对他充满依恋。嘴上说着不饶人的话,行为全部靠向他,真可爱。程笑希没忍住笑了。




官方直播结束了,进入总决赛重播。他喝光最后一口面汤,把调料包和一次性叉子塞进面碗里扔掉。他点开皮皮虾的直播间挂着,戴上耳机起身,收拾东西下班回家。

他打了车,车窗开到最大,夜里的风呼呼地吹在他脸上,睁不开眼。

皮皮虾在直播间里喝大酒说醉话,说夺冠不容易,说感谢粉丝感谢队员,说感谢第五人格给他一口饭吃,说着说着就哭了,被队员抢走手机。

心安勿梦知道夺冠时的狂喜,也明白夺冠后无处可去、没着没落的空虚。

他不敢奢望鲁亚辉还在等他,只是希望皮皮虾在这一刻还记得他。


他在离开那里后,又遇见过许多人。他有美好的皮囊和幽默的性格,他接受过许多爱。

可他没再见过鲁亚辉这样的人。

这样勇敢的,赤诚的,一腔热血的,令他难忘的。

鲁亚辉在直播间里唱歌,他带着哭腔在吵闹的烧烤摊大声地唱一首大海,他哭得很难听,唱得也很难听,没有技巧,全是感情,队员们都在嘲笑他,只有程笑希在心里安静地陪他唱着。

没关系,我也唱得很难听。他想。




鲁亚辉是浓墨重彩,程笑希自认平淡怯懦。他当年不告而别,鲁亚辉也没有来追,这也是一种默契。

他最终也没有说出拒绝鲁亚辉的话,他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谈去接受。

他落荒而逃。他不太敢去想起留在鲁亚辉身边被永远热烈地爱着的可能性,或许热烈的人都是短暂的,或许这种热烈还是要付出太多来换,说不清。

他勇敢又畏缩。

他敢放弃那个光鲜亮丽的地方,放弃做习惯的轻松工作,去打拼普通人的生活。

却不敢留在那个地方,和一个热烈直白的人计较几个吻。



司机师傅问他去哪,他报了家里的地址,听着皮皮虾直播间的声音,晚风吹过来,他的眼睛无焦点地望向窗外不断飞速后移的路灯和灌木丛。下车时他被吹得头昏脑涨但很爽快,他扫码付车费,抬手给司机师傅看结算页面的时候,他看到为难又同情的眼神。
















鲁亚辉恨过程笑希,真的。

恨过他无数次,恨他狠心,恨他畏手畏脚,恨他不够爱,恨他不够爱,恨他不够爱。



他现在太忙了,只偶尔会想起那个热烈又短暂的盛夏。

那些不理解、谩骂、花露水和亲昵堆积的夜晚。

事情过了很久,那些患得患失的难过失落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心安勿梦对皮皮虾的温柔包容。

他被允许一步步向前,被允许喝同一杯杨枝甘露,被允许深夜相拥而眠,甚至被允许那些额头的吻——他知道有少数几次,心安勿梦是醒着的。他几度想过撕破心安勿梦装睡的假面说明自己的心意,最终还是沉溺在心照不宣的默契暧昧中。

也是这样,他以为自己会被接受,会被认可,一步步向灯火走过去。




今天是GG的总决赛,最后一轮Bo5,他作为教练陪求生者ban选。人类都已经坐好了,调试过了通讯,他们在互相打气。

他站在人类身后,在这个最不适宜的时机,他想起了年轻的自己,和心安勿梦。



“ban女巫红夫人,再尊重他化妆师,你们拿守墓牛仔祭司花匠,自己调一调,看看键位,把灵敏度改好。好好打,争个大分,让屠夫保平啊。”

队员跟他应声,裁判下来让他回备战间等着。他跟对方教练抱拳后,回头看了一眼人类的位置。



当初转人类的决定是他自己做的,他不后悔。

心安勿梦作为一名选手是努力又沉着的,他值得作为首发主力活跃在赛场上。积极没办法再出钱培养两个角色池过度重合只能挑状态的监管者,他知道,高层考虑过卖掉心安勿梦。那么,如果转阵营能让他们继续住在一个房间里,一起训练,每天说话,一起吃饭,他愿意试试。



他仰着头,看着备战间实时的大屏幕,看人类在对面监管者手底下努力去运营一个三出。祭司打出洞了,牛仔勾下来了,二救能留出搏命,电机拖够了。监管者跟他击掌欢呼,他也大叫大笑,激动得工作人员来提醒他们小点声。

监管者勉强坐下,拿着奶茶外卖一阵猛嘬,又开始背监管者应对版本热门求生者的刀点。他看着,思绪又飘远。



心安勿梦,在看到他人类终于打出个样子的时候,也这么开心,也这么放心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一直想起心安勿梦,也想起年轻的他自己。

那时候的他会特意花时间去看超话的恶评,从一句又一句谩骂侮辱中寻找建议和认可。这种行为甚至有点自虐的意味在,他也说不出来。他约榜前屠夫单练到深夜,去复盘一个又一个的模型,在自定义里打过无数个洞,丢过无数块磁铁,手速飞快地投降,手速飞快地下一局。

年轻的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大家都是这样啊,求生者们都是这样在努力的。

后来的他才会偶然间想起,他一开始走这条路,是为了和另一个人一同闪耀。




结算了,他出去接人,队伍里的牛仔玩家正做着挥鞭姿势骄傲地重申刚刚那个关键的隔窗短按钩,收获一阵吹捧。他和445一点都不像,但也是可靠的救人位。

皮皮虾把求生者们送回备战间,又带监管者上台。他帮着监管者调试设备、连接备战间语音,他听见备战间里的欢笑声,年轻的牛仔玩家大喊着钩子太好玩了。

他眯眯眼,想起曾经练习鹿头的自己,445也这么高兴地对他说过,钩子超好玩的。

他今天不断地想起老积极,想起已经散了一年的冠军队伍,想起已经一年没见过的人。

他跟监管者笑,“你别紧张,我有预感今天能夺冠呢。”



445退役的时候,他刚好失恋,拉皮皮虾出去喝大酒。两个原本最小的孩子在凌晨一点的广东大排档喝得烂醉。

445跟他说,他为了那个女孩做过很多以前没做过的事;虽然两个人不合适,但他还是很惦记她。他离开积极以后,老积极只有皮皮虾一个人撑着了,要再拿冠军,诸如此类的话。

他喝多了,后半程没听进去445的喃喃,他在想程笑希。

喝多了,夜深了,445要走了,鲁亚辉给自己找了八百个类似的理由去矫情且放纵地思念他。



他不知道这种想念是怎么开的头,或许从来也没有断绝过。

他看着烂醉的445,他觉得累。

445走了,他要为当年做下的任性决定买单,打了七八年的求生者,再被迫转回监管。

他付出了许多,现在被抛弃,再一个人收拾这剩下的许多烂摊子。

全部要重新捡起来,追击,控场,电机节奏,守椅博弈……他已经不再年轻了。

他不会再去这么热烈疯狂地爱第二个人了。


他还记得那天,他喝多了,心里冒起许多怨气。

为什么不够爱啊?为什么不能留下来?

当年的他不明白那是赌上了他的职业生涯吗?

他不明白失败了就等于过去的荣耀全部清零、离开这个赛场吗?

他会不明白吗?

他明白的,他是最明白的。

可是他愿意。

一腔热血要撞碎世上所有南墙,磕得头破血流也绝不回头。

这是少年的特权。

当年他敢在深夜撒着娇钻进心安勿梦的被窝,也敢在天光大亮时给他一个吻。

他像雏鸟一样依恋、爱慕着一直以来陪伴在身边的人。

我付出了那么多,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啊,程笑希。



没结果怎么办?

那时候他不怕的,他没想过这些。

后来他偶尔悔恨自己的爱为什么没得到回应,但他也记得十八岁的自己是全然不在意的。

那时候他就明白,转人类打游戏是努力就可以成的事,感情不是。

他只能努力去做到最好,随心把想给的都给出去,选择权在程笑希手里。

他记得有一天,心安勿梦说好热好想喝杨枝甘露,他就找了个由头跟心安勿梦打赌,赌一杯杨枝甘露。他赢了,被心安勿梦赖掉,再被心安勿梦三言两语绕进去,最后皮皮虾骂骂咧咧地给他点了一杯。那天心安勿梦笑得特别开心,他对着水友说皮皮虾真的太好拿捏了;皮皮虾看着他嘬芒果块,那十七块钱买了他们两个开心一整个下午,他觉得值。


程笑希真的是个很恶劣的人。

他那么游刃有余,他对鲁亚辉了如指掌。

他能随口说出很多句爱你把你逼进绝境,最后用态度表明不过玩笑而已。

可是真的涉及内心的话,他一概不说。

程笑希那么圆滑谨慎,八面玲珑,他和所有人都相处得一样好,所有人都喜欢他,年少无知的鲁亚辉更是一脚踩进温柔陷阱,心甘情愿飞蛾扑火。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到底爱不爱啊,鲁亚辉走了九十九步了,愿不愿意迈一步啊,他不说。

他记得自己肚子疼跑厕所,请心安勿梦帮忙看角色,他随手锁了皮皮虾根本没玩过的角色,看着不知如何是好的他哈哈大笑。但是心安勿梦有事的时候,他可是认认真真代打,认认真真报阵容ban选的。

这不是什么大事,可是皮皮虾事后想起来,总是多少委屈着。

他被拿捏,被玩弄了,但还是认认真真愣头付出着。

或者说,面对这样的程笑希,他没想过全身而退。


那或许是年轻的游戏,又不全然是一场游戏。



他没好意思直说过自己的心意。程笑希四处说爱,他也觉得嘴里的“我爱你”不值钱了。

但他乱七八糟做了那么多,心安勿梦懂吗?

他一定是懂的。

如果不懂,他不会走的。



“ban前锋,先知,机械,花匠,裁缝,选你熟练适应地图的吧。”

裁判催他ban选,他这么对监管者说。

今天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程笑希,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打过总决赛了吗。

总之,先拿下这场比赛,GG的总决赛。

“深呼吸,你就是联赛第一监管者。正常发挥保个平,我在台下准备冲上来啊。”

他笑着这么鼓励他们的监管者,对方紧张又青涩的面容回以他坚定的眼神。


正常地追击,守椅,控电机,拦人,女巫玩家的控场思路没得说,有时候皮皮虾都要感慨一下,虽然年轻,但真不愧是女巫玩家。对方的人类也是在抓一切机会打四出,两边拉扯了足足十分钟,也只拖出一个平局。



皮皮虾的战队夺冠了,他和求生者一起跑到台上欢呼,他看着队员们相互拥抱,大喊,他也感到浑身发烫。奖金牌由主办方发过来,他先拿着,队员们正围着奖杯大叫大笑,他在一旁微微哽咽。

不容易的,不容易的。GG终于再次夺冠了。

他的队员朝他涌过来,他们帮他拿着巨大的奖金牌,上面有好多个零。他们让皮皮虾也举举奖杯,他们说虾哥是最棒的教练。

主持人朝他们走过来,队员们散开准备接受采访。赛场的金色镭射光,GG champion的字样,落在他们头上肩上金色的雨,满场的尖叫欢呼。




可在激烈的狂喜后,他陷入一种空虚和迷茫。

他往身后看过去,向台下望过去,手里摸着奖金牌,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他看到监管者和人类指挥位相拥庆祝,他们在哭,用袖子抹眼泪。他很难不去想起曾经夺冠在他哭泣时给他怀抱和安慰的人,那年他十七岁。

今年他二十六岁,在欢呼的队员最外圈,一个人哽咽着。


他开始有点害怕,为什么夺冠都没带走心安勿梦啊。

情绪卷挟在一起,他被攫住,一双迷茫泪眼空洞地看着镜头。

一直在追求冠军,现在得到了,然后呢?

然后呢?

夺冠了这个世界应该给我些什么回报吗?

我的回报在哪里啊?


今天为什么会想起心安勿梦啊?

为什么还是没有忘了他啊?

他在哪里啊?他现在在哪里啊?


那是心安勿梦,是心安勿梦吧?他看到GG夺冠了,他回来了。


皮皮虾的目光扫视全场,他看到角落里的一个人,是心安勿梦。他慌乱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他的余光忍不住地去瞟那个角落,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心安勿梦身上。

他到底会不会走过来,会不会得到一句好久不见。

能不能甩开镜头采访扑过去拥抱他啊。

胜利了,能不能和他私奔啊,能不能和他相守,能不能和他殉情啊。

他觉得自己浑身肌肉都绷紧了,几乎真的要朝那个方向跑过去。



“今天是GG时隔多年再次夺得冠军,相信虾哥现在的心情也是非常非常的激动!我们都知道皮皮虾以前也是在GG做过选手的,现在请皮皮虾作为教练,对以前的队友们说句话吧!”

“啊?好啊,好啊。”


话筒递到皮皮虾手里,他被问了这样的问题,甚至花时间去反应了一下。

“以前的队友”,有枯草,445,译森,猪仔,可可,崽崽,执笔,18……

可他怎么只能想到心安勿梦啊,怎么一听到“对以前的队友说句话”,脑子里全是他。


和他说话,和心安勿梦说话。

怎么今天一直在想他,怎么一直在想他啊。


他着急了,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失控的情绪。他觉得自己整张脸肌肉都搅在一起,全都不受他控制。

到底是要哭了还是要吐出来,他不明白,他微微皱着眉,呼吸加急,那一刻他想了很多。

他想起曾经深渊四夺冠时,执笔也向旧友报喜,那么他是不是也能在镜头面前说出那句话?

说吧,说吧。他几乎要呕出灵魂。



他勉力朝镜头笑了笑。几次要张嘴,他几次想丢下这些负累奔向余光一直望向的角落,但最后还是平平淡淡地说。

“兄弟们,夺冠了啊……那个马哥…你在看吗,马哥。我…想你。我们是冠军!”

他的余光还望向那个方向,他想看心安勿梦有没有在看手机,有没有听见他的话,有没有走过来。

他说完这句话,把话筒递给了身边的监管者。

弹幕飘过几句心碎虾觉人,死去的cp突然杀了我这类的评论,很快被我们是冠军刷了过去。





直到采访结束,程笑希没有看过来。

皮皮虾明白了,他也没有回头。他跟在队伍的最末尾离开会场上了车。

那是一辆七人面包车,他坐在副驾驶,队员们在后座吃零食喝饮料,尖叫,狂欢。

那个人跟出来了,但他也没有朝GG走过来。

他强忍着不去看后视镜里程笑希的身影,捂着嘴无声地放任自己崩溃哭泣。





鲁亚辉永远是没长大的孩子。

他终于又被抛弃了一次。

没长大的孩子被迫长大了。












回礼是第三视角和一些解释

评论(62)

热度(1271)

  1. 共13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